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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
豆
冰
沙
小小的窗口旁，贴着一张豆沙红的薄纸，上面印着一排乌油油的黑体字：“绿豆冰沙3元”。
现在的人大校园里，从东、西、北、中区各大食堂到甜香四溢的水果店，从绿油油的书报亭到烟火蒸腾的便利店，几乎处处可见绿豆冰沙的身影。无论是神思慵懒时，还是大汗淋漓后，一杯刚从冷藏柜中拿出、还挂满清凉水珠的绿豆冰沙，总能为你驱散些许滚热的暑气，抚平不时焦躁的心灵。它只是市井生活中极为寻常的食物，却始终作为消暑的“标配”，陪伴人们度过了一个又一个夏天。
绿豆冰沙，陪伴人们清凉一夏。（图片来源：摄图网）
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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饮
倘若你向一位RUCer提起绿豆冰沙，你会得到怎样的故事呢？
花花每每说到绿豆冰沙，我就会想起高中的夏天。上完体育课的大家冲向小卖部，排着队去拿冰柜里的绿豆冰沙，冰冰凉凉带着微甜的口感，那是我高中时期最美好的一段记忆。倒不是怀念绿豆冰沙有多么好喝或是多么解渴，而是怀念当时容易满足的自己。虽说高中学业压力真的很大，每天都被大量的作业考试环绕，但和三两好友一起顶着太阳跑向小卖部喝上一杯绿豆沙之后就会立刻变得快乐起来。
上大学后，关于绿豆冰沙的记忆逐渐消退了。直到那天在学校的面包店再次看到了那熟悉的绿色包装，一瞬间炸开了回忆。即便高中已经毕业一年，甚至很多好友都不再联系，我依然记得大家为了一杯绿豆沙在阳光下奔跑的时日。
把关于夏天的句子写的长一点。（图片来源：花瓣网）
盛夏写长信谈到夏天，就是风扇、冰西瓜和绿豆冰沙吧。有时候味道比回忆更长久，就像每当我吃到绿豆冰沙，我就会想到童年的暑假，和小伙伴在花园里玩到天黑，直到妈妈催促才依依不舍地道别，约定明日再见。回到家，妈妈便会给我准备一碗绿豆冰沙以祛热解暑，让躁动的小孩也安静品味这冰凉美味。那时的我，在想什么呢——想看的动画片、未做的作业和今日玩耍的欢乐。从前那些有绿豆沙冰的夏日傍晚，是无忧无虑，也是我记忆里闪着光的美好时光。
老王在我的家乡，上学的人，夏天傍晚放了学，每每花一元五角，买一杯绿豆沙冰。这是八年前的事了，现在每杯要涨到三元。在街上慢慢地磨蹭着，一同喝了休息；倘肯多花两元，便可以买一碟山楂，和伙伴们一同分享了；如果出到五六元，那就能买上进口的雪糕。但这些顾客都是些小孩子，大抵没有这样阔绰，何况要是显得过富，是要被同伴鄙视和孤立的。
要说绿豆沙冰口感如何？说实话并不好。即使在喝前仔细地摇匀，溶质和溶液分层的现象也在所难免。更何况大部分小卖部为了节省成本，杯装的绿豆沙冰不会受到和雪糕一样好的待遇——在运输和存储的过程中总是会化掉，然后复冻。这样往往就会有许多冰碴，少了空气带来的柔顺，多了绿豆颗粒的粗糙，糖分也并不均匀。
可我为什么还喜欢它？因为它便宜、解暑、方便食用——可以随手放下，也不必担心融化（融化了就是绿豆汤）。更重要的是，它是除了棒棒冰以外，为数不多的可以插上吸管和伙伴一起分享的东西。往往是物件上承载的那一段时光，才最值得我们回忆。
夏天的街巷，承载着丰富的回忆。（图片来源：邱渝茜）
霍普森绿豆冰沙大概是藏在小卖部里的夏天吧！
记得学校小卖部之前有售卖绿豆冰沙，满冰柜都是一杯一杯的绿豆冰沙，非常诱人。初高中时最期待的就是中午在食堂抢完饭后到小卖部消遣买上这样一杯。在没有空调的日子里，大概就是靠着这一杯杯绿豆的香甜混合着冰渣的爽口的绿豆冰沙度过炎炎酷暑。
现在学校有了空调，却再也没有卖过绿豆冰沙。
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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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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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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凉
屈原《楚辞·招魂》：“挫糟冻饮，酎清凉些。”
《楚辞?九歌》：“胹鳖炮羔，有柘浆些。”
夏日，在一次家宴上吃了太多肉食后，我有点口渴。想再饮一杯好酒，又恐酒性太热，加之肉食油腻，一起伤胃伤身。但若只是饮水，又略显单调。把清澈的米酒冷藏后饮用，竟极为清冽香醇，冷度压抑住酒的烈性，竟胜过了热酒。
记得还有一次吃过清炖甲鱼和烤羔羊肉，有人递给了我一杯甘蔗汁，冰凉中透着一股自然的甜味和幽香。饮下的感觉，竟如同踏上河边洼地采摘香草时，所闻到的混着清凉水雾的芳香。
可以说，纵然我喝过千千万万的美酒，也难忘夏日时喝过的这两种玉液。
屈原念念不忘的冰米酒，胜过一切琼浆。（图片来源：摄图网）
倘若问起一位古人他/她的夏天记忆，那么回答里多半少不了各式各样的消夏美食，比如屈原的冰饮。宫廷风雅、文人情趣、百姓生活……任你空调电扇三千，不敌我一口清凉冰爽。啜饮着绿豆冰沙的我们不禁开始神游千古——古人们的消夏记忆里，是否有绿豆冰沙的一角？而他们的夏天，又都有何种美味？
《离骚》写道：“薋菉葹以盈室兮，判独离而不服。”由此可见，在先秦时期的楚国等地，绿豆已被较为广泛地种植。但因品种问题，当时的绿豆只是充当“肥料”而已。
唐代，“药王”孙思邈认为绿豆“治寒热、止泄痢、利小便”，就有了专门的绿豆汤。但绿豆汤在唐朝并不显眼，更有名的是“冷淘”，由青槐嫩叶和绿豆制作。杜甫《槐叶冷淘》诗：“青青高槐叶，采掇付中厨。新面来近市，汁滓宛相俱……君王纳凉晚，此味亦时须。”说的就是槐叶汁水浸泡过的青绿色凉面，连皇帝都会在夜晚纳凉时来一碗。
绿豆消暑，古已有之。（图片来源：堆糖网）
宋朝时，绿豆冰沙的原型正式诞生。
孟元老在《东京梦华录》中道：“雪槛冰盘，浮瓜沉李，流杯曲沼，苞鲊新荷，远迩笙歌，通夕而罢。”漫步于夏日的宋朝，来杯清爽冰饮，足以让人消暑解忧。其中，“雪槛冰盘”正是冰点的代称。在宋朝，由于储冰技术的提升和天然冰库（太明湖）的使用，吃冰不再是贵族王家的专享，普通人也实现了吃冰自由，绿豆也终于遇上了它的知音——冰沙。
宋朝冰点丰富，蜜沙冰、凉水荔枝膏、冰雪冷元子、绿豆冰雪凉水、雪泡豆儿水、乳糖真雪香、花饮金桔团……凡是瓜果甜羹，就几乎没有不能与冰结合的。比如，“蜜沙冰”即红豆刨冰加蜂蜜；“冰雪冷元子”即用黄豆和砂糖做的冰团子；“绿豆冰雪凉水”即在绿豆汤中掺入冰雪水，相当于冰镇绿豆汤。
雪槛冰盘，浮瓜沉李。（图片来源：摄图网）
这些冰点也丰富了诗人的想象。在夏日难耐的高温中，冰点无疑成为文人的新宠。
杨万里于午市中见到“卖冰一声隔水来，行人未吃心眼开”，不由感慨，夏天晌午，唯有冰点最解热清心；程颢在车上一边吃着冰片一边吟着“车倦人烦渴思长，岩中冰片玉成方”；朱敦儒半夜酒醒，口渴难耐，嚼着冰块写下了“玉人酒渴嚼春冰”……在文人笔下，最简单的冰点也可以是人间至味，口感并不细腻的绿豆冰沙也成了绿石翠珠。
至明清时期，冷饮如云。仅《红楼梦》中就有酸梅汤、玫瑰露、木樨露及玫瑰卤子汤等记载。最流行的夏季饮品是莲子汤。《清稗类钞》：“京师夏日……鲜莲子之类，杂置小冰块于中。”冷藏过的莲子尤为鲜美。此外，莲子又可干湿两用，以其清热养生功能倍受欢迎。
而如今的绿豆冰沙，起于年代高雄木瓜牛奶店售卖的台湾冰品。此后，它普及全国各地，成为我们的夏日记忆之一。在中国漫长的冷饮史中，绿豆冰沙虽只是其中一种。但能传至今日并广为流行，也证明了它从解热到养生，乃至养心的独特价值。
一碗甜蜜可口的冰雪甘草汤。（图片来源：百家号“海涛说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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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消夏美食愈发多样，曾经只有手摇扇相伴的闷热长夏也渐行渐远。但为何我们仍时常念起旧时光里的那份美味？是手里拿着的那杯绿豆冰沙，是外婆家小桌上那碗刚拌好的豌豆黄，还是老小区门口摊子上那锅冰镇酸梅汤……只因为在制作它们的过程中、在它们蕴含的味道里，一点一滴都是生活最细微的痕迹：是遥远古风中勤劳先民的智慧，是贫瘠年代里苦中作乐的积极，也是家长里短间相伴度日的温馨。
很多时候，与这些家常小食的相遇会让我们倏忽陷入一段浓稠的往事。就像木心先生所写：“夏季里的事多半容易沾随记忆。”当现在的你笑着向同伴说出“走呀，一起去买杯绿豆冰沙”的时候，你的语气里也许已不自觉地裹进了某些过去的气息。那是童年时虫鸣声声的夏日傍晚，是高中课间顶着阳光奔跑的皎皎少年，是厨房里妈妈忙碌的身影，是小城午后铺满浓荫的街巷……
《胡同里的夏天》剧照。（图片来源：堆糖网）
可以设想，就连写下这句小诗的木心先生，儿时或许也曾坐在乌镇六月的水波边，边喝着丝丝清甜的绿豆冰沙，边看着乌篷船摇摇摆摆地荡向心中的远方吧。
这些夏日的独家记忆，看似平常，却弥足珍贵。可它们又不仅仅只存留于记忆之中，因为我们终将淌过流向身后的深深浅浅的时光，继续一路向前。这时，味蕾将成为我们最忠实的伴侣，替我们铭记住生命里那些闪闪发光的往事，并在未来的某个时刻，突然使之复现。正如现在的我们与这些消夏美食相遇，也是与曾经和它们有关的熟悉故事重逢。那些所有关于夏天的汗珠与凉风、炽烈与幽静，全都鲜活如初。
而这一切，可能并不是单单“情怀”一词便能概括的。它关乎一代代人如何在夏天生活，一代代人又是如何将细密的感怀与情思融进舌尖的惦念。
期末季来临，奔忙劳碌的你，请别忘记喝上一杯绿豆冰沙。让我们带上明朗与清甜，正式走入盛夏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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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朗清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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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报记者编辑/田斯雨
采访/陶语嫣
文/马川惠李牧羊
图/摄图网花瓣网堆糖网
百家号“海涛说历史”邱渝茜
责校/辛美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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